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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9章 靖難之役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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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誰說我為燕王挾持?”寧王聲色俱厲,“我們兄弟好端端的,你來胡攪什麽?”

下方將士無不詫異,朱鑒目不轉睛地望著樓頭,徐徐說道:“王爺,你一定受了燕王的脅迫。”

“胡說!”寧王厲聲叫道,“本王未受任何脅迫。朱鑒,你讓王妃拋頭露面、作何道理?還不快快撤軍,將她送回王府。”

寧王妃將信將疑,銳聲叫道:“王爺,你、你真沒事麽?”

“本王一切安好!”寧王答道。

朱鑒冷笑一聲,說道:“王爺,你若當真安好,能否只身下樓,來與下官一會。”

“放肆!”寧王怒道,“本王何去何從,何須聽你支使?”

朱鑒道:“王爺不敢只身下來,就是受了燕王的脅迫。”寧王妃急道:“指揮使……”朱鑒打斷她道:“王妃不必多說,下官自有分寸。”

在場軍士議論紛紛、心意不定。朱鑒手持盾牌,站到高處,高聲大呼:“燕王悖逆無道,殘殺命官,反叛朝廷,如今不念兄弟之情,悍然綁架寧王,想要挾裹諸軍、背叛君父。可謂不仁不孝、不忠不義。依照軍法,主帥被擒,副帥替之,寧王受制於人,而今由我繼任大寧主帥,諸軍聽我號令,殲滅叛黨,報效國恩。”

軍士面面相對,疑惑不定,寧王妃忍不住叫道:“朱鑒,你這樣做了,置寧王於何地?”

“王妃見諒。”朱鑒說道,“下官受命於朝廷,危難之時,自當為朝廷效力。來人,將王妃、世子帶回府中,好生看管。”

幾個甲士上前,不顧寧王妃掙紮,將其母子拽進王府大門,寧王妃邊走邊叫:“王爺,王爺……”

叫聲淒厲酸楚,直如鋼針紮在寧王心頭,他嗓子哽咽,叫道:“朱鑒,你、你……”心中百感交集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
嗖,朱高煦彎起角弓,對準朱鑒,抽冷子發出一箭。朱鑒將手一擡,羽箭篤地紮入盾牌。朱高煦頓足怒叫:“老滑頭!真該死!”

忽聽朱鑒又叫道:“圍住四面,斷絕出入,無水無糧,看他們撐得了多久?”

“這一計好毒!”寧王變了臉色,“四哥,指揮使一意孤行,不肯聽我號令,如他所言,待在此間,遲早餓死渴死。”

“急什麽?”燕王漫不經意地道,“富貴險中求,要成就大事,難免艱難險阻。比起北平之時,這點兒兇險算不得什麽。朱鑒圍而不攻,還是狠不下心腸殺害主公,當斷不斷,反受其亂,圍棋之中,這叫緩著,可謂大大的失算。”

寧王心中納悶,盯著燕王:“這麽說,四哥還有後手?”

“稍安勿躁。”燕王挽著寧王並排坐下,“戲臺已經搭好,就等角兒登場。”

“角兒?”寧王奇道,“誰啊?”

燕王呵呵一笑,住口不言,寧王揣測不透,越發灰心沮喪,尋思:“父皇說燕王善戰,寧王善謀,可是他心中所想,我這善謀的一點兒也猜測不透……”

忽聽遠處一陣呼喊,勢如大漠長風,由遠及近,沖決而來。

“來了!”道衍張開雙眼,燕王也騰身站起,雙目如虎如狼,發出幽幽冷光。

寧王只覺詫異,凝神細聽,突然身子一顫,失聲叫道:“朵顏三衛!”

朱鑒聽見呼聲,也覺驚詫,正向發聲處張望,忽見一騎人馬飛馳而來,到了近前,騎士翻身下馬,急聲稟報:“朵顏三衛數千人馬逼近城門。”

“胡鬧!”朱鑒驚怒交集,“他們來幹什麽?”

騎士猶豫一下,說道:“他們自稱勤王,拯救王爺,鏟除奸佞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朱鑒轉怒為喜,“莫非他們知道了燕王叛亂的消息……”說到這兒,又覺疑惑,“不對,這點兒工夫,他們如何知道的?”

“指揮使!”騎士急切問道,“還請示下!”

朱鑒還過神來,沈吟道:“謹慎為上,傳我將令,讓他們立刻退回本部,膽敢違抗者,此間事了,我當親自問罪。”

“是!”騎士起身上馬,剛剛消失,又有一騎倉皇奔來,尚有一箭之地,馬上騎士便叫道:“有人開了北門,朵顏騎兵沖進來了。”

朱鑒雷震一驚,忙問:“誰開的門?”

“不知道!”傳令兵話音未落,遠處蹄聲如雷,煙塵騰空,一轉眼的工夫,數百精騎轉過街頭,橫沖過來。朱鑒心知不妙,厲聲叫道:“列陣、列陣!”

甲士匆忙列陣,陣腳未穩,一支箭破空飛來,掠過朱鑒額角。他大叫一聲,血流滿面,迷糊雙眼,倉皇勒馬後退,抹去血水,忽見一人騎馬沖來,只一楞,脫口叫道:“邱福!”

邱福回頭高喊:“叛逆朱鑒就在前面!”不由分說,揮刀直指。

朱鑒摸不著頭腦,怒叫:“胡說什麽?誰敢上前,都是死罪!”

他素有積威,朵顏騎兵應聲勒馬,神氣猶豫,這時寧王從樓頭探出頭來,高叫:“朱鑒悖逆,謀害本王,斬其頭者,賞金千兩!”

燕王後面出聲,寧王前面說話,可是朵顏騎兵身在樓下,只見寧王、不見燕王,聽到號令,更無遲疑,舉刀拉弓,齊聲狂叫。

一連串變故快得離奇,朱鑒老謀深算,也是應對不及。一楞神的工夫,精騎疾如狂風,卷入陣內,馬蹄騰空,亂刀齊下,甲士非死即倒,血光四濺。

邱福揮舞長刀,直沖陣心。朱鑒後退不及,跟他遇個正著,剛要呵斥,眼前白光閃過,邱福手起刀落,斬下他的頭顱。

主帥一合殞命,諸軍無不喪膽。幸存者紛紛丟棄兵刃,跪伏於地。朵顏精騎殺透長街,呼嘯轉回,躍馬揮刀,發出嗬嗬吼叫。

寧王看著樓下情形,只覺雙腿發軟,心中愧恨交迸,恨不得一死了之。忽聽燕王笑道:“十七,下去吧!”不由分說,將他攙扶起來,兩人並肩攜手,走下閣樓。

騎兵看見二人,紛紛下馬叩拜。燕王大聲說道:“我與寧王談妥,從今日起,大寧之軍由我統帥,即日南下,經略中原,與南邊朝廷一爭高低。”

騎兵們齊聲歡呼,人人兩眼放光,面目猙獰,心中均想著殺入中原花花世界,好好燒殺擄掠一番。

寧王一眼望去,如夢方醒,原來鎮守大寧,竟與虎狼為伴。他費盡心思,將朵顏三衛羈縻在遼東草原,如牛如羊,貌似馴順,誰知道,燕王不過寥寥數句,即刻挑起了蒙古騎兵征伐四方的雄心。

寧王想起朱鑒所諫,心中懊悔不已,扭頭尋找他的屍體,卻見邱福拎著朱鑒的頭顱走上前來。寧王望著頭顱,慘然一笑,向邱福說道:“邱指揮使,你開的城門吧?”

邱福面皮一熱,恭聲說道:“王爺見諒,下官生是燕藩人,死是燕藩鬼,王爺待我不薄,可邱福始終忘不了燕王的恩惠。”

當日晉王之亂,張玉、邱福立下大功,朱元璋為了削弱晉王,將二人調撥到寧王手下。後來削藩事起,張玉佯稱有病,告歸北平,邱福留下不說,還向寧王告發張玉詐病。由此寧王當他忠誠,賞賜有加,令他繼續帶兵,誰知緊要關頭,邱福還是投靠了燕王。

寧王面有慍色,沈默不語。燕王笑道:“邱福,你這話可說錯了。如今大夥兒都是一家,再說什麽寧藩、燕藩,可就大大的見外了。”

“沒錯!”邱福笑道,“王爺教訓得是。”

燕王笑笑,回頭指使諸將,接管大寧諸軍。他發號司令之時,始終將寧王扣在身邊,至於朱微和寧王家眷,全都軟禁王府,交由道衍看管。

邱福、張玉久在大寧,辨識人物,收納心腹,何人可用,何人可棄,盡都了然於心,燕王攜寧王而令諸將,不過半日工夫,便將城內諸軍收於麾下。又令朵顏番騎出城喻曉各部,三衛首腦也紛紛前來輸誠。燕王田獵之時,雙方多有暧昧,此次奪取大寧,番騎也立了首功,燕王重賞有加,邀請三衛首腦留宿王府,一來示以恩寵,二來當做人質,以防番騎野性難馴,緊要關頭生出變故。

當晚風雲變色,朔風轉厲,大雪漫天,一夜之間,積雪半尺,氣寒肌骨。

次日一早,風雪未停,燕王聲言檢閱士馬,突令大寧諸軍,盡在城外集結。

諸軍叫苦不疊,可又不敢怠慢,紛紛冒雪出城、排列成陣。到了正午時分,燕王頂盔披甲,騎馬出城,寧王在左,道衍在右,朱高煦尾隨其後。

此時狂風怒號,白雪漫天,長空大漠,茫茫一色,風雪呼嘯而過,卷起周天寒徹。受閱諸軍盔甲結冰、馬毛沾雪,呼吸之間,仿佛吞吐雲霧,然而人馬肅立,紋風不動,一眼望去,仿佛千萬尊冰雪雕塑。

燕王縱馬直進,但見人強馬壯,紀律精嚴,不由滿心歡喜:“先帝常說,大寧番騎,甲於天下,如今看來,言下不虛。”回想之前的兇險豪賭,胸懷一暢,豪氣上湧,策馬直上高處,面朝軍陣,運足丹田之氣,大聲說道:“朝廷無道,奸佞當國,有能者埋沒,有功者不賞。你們都是大好男兒,捍衛疆場,流血流汗,結果只能與牛羊為伍、跟風沙作伴,朝廷裏的奸臣卻享盡榮華、富貴子孫,這樣子,公平嗎?”

“不公平!”諸軍憤激起來,齊聲高叫。

燕王又道:“如今皇上昏庸,受了小人挑撥,誓要誅滅同宗、殺盡同族,湘王活活燒死,周王關在牢裏。我在北平,九死一生,寧王雖在邊陲,聖旨一到,也是無可幸免。奸臣步步進逼,我等無路可走,唯有舍生忘死,殺出一條血路,誅滅奸臣,肅清朝綱。敗了無話可說,倘若一戰而勝,各位都是從龍之士、靖國功臣,榮華富貴,傳之子孫。”略一停頓,大聲叫道,“你們願意跟隨我嗎?”

“願意!”數萬人激動不已,各各青筋綻出,面紅耳赤。

“這一役!”燕王環視四方,一字一句地說道,“清君側,靖國難,平定禍亂,是名靖難!”

諸軍亢奮狂喜,一心建功立業,紛紛隨之吼叫:“清君側,靖國難!”

叫了一遍,又喊一遍,朵顏番騎說不來文縐縐的漢話,競相勒起韁繩、發出淒厲長嘯,夾雜漢軍喊叫,直如冬日驚雷,順著萬裏長風,傳到無窮天際。

得到消息,朱高熾和徐妃先後登上城墻、極目眺望,但見從南到北,人馬如潮,從午至暮,絡繹不絕。

城頭一團死寂,人無語、馬無聲,彌漫絕望之氣。

忽聽遠處一聲呼嘯,兩騎人馬駛近城門,吱嘎嘎,守軍一齊扯起弓弦。

“不要發箭!”徐妃忽道,“那是使臣!”

眾人定眼望去,當頭一騎高舉一面旌旗,白底描畫日月,下有五爪金龍。五爪之龍,帝王之相,手持日月龍旗,象征當今天子。

兩騎在鹿角前停下,一老一少,老者須發皓白,少者容顏俊朗。樂之揚眼尖,認出一是耿炳文,一是耿璇,父子二人全副披掛、耀武揚威。

“燕王妃徐氏何在?”耿炳文嘶聲高叫,一雙老眼向著城頭逡巡,“我是長興侯耿炳文。”

朱高熾上前要答,徐妃攔住他,大聲回答:“本妃在此,耿侯爺有話便說!”

看見徐妃,耿炳文神色稍緩:“王妃娘娘,我跟隨令尊身經百戰,深受中山王大恩,今日兵戎相見,著實非我所願,還望娘娘迷途知返,不要越陷越深……”

“侯爺是為勸降而來?”徐妃語氣冷淡。

耿炳文道:“我奉天子之命,前來宣讀聖旨。”

“請讀!”徐妃答道。

耿炳文臉色難看,取出聖旨,咳嗽一聲,念道:“皇帝詔曰,燕王悖逆無道,殺戮命官,侵占北平,致使天下震動、六合不安,先帝英靈,因之含怒,公侯百官,憂心忡忡……”

徐妃聽得不耐,冷笑道:“侯爺,長篇大論就不用提了,我只問一句,這一道聖旨,罵人還是勸降?罵人呢,你大可罵完,若是勸降,不用浪費口舌,叫破了嗓子可不妙。”

城頭守軍哄然大笑,耿炳文老臉漲紫,徐徐收起聖旨,說道:“王妃娘娘,你不要後悔。”打一個手勢,耿璇將龍旗斜插馬上,掣出弓箭對準城頭。

呼啦,守軍捫開弓箭。耿炳文擺手說道:“別擔心,我有書信,轉送王妃!”

耿璇弓開滿月,嗖,一箭越過城頭,釘在譙樓柱上。軍士摘下,但見箭桿上綁了一封書信。徐妃拆信一瞧,臉色發白,眼裏掠過一絲恍惚。

“母妃!”朱高熾見她神情不對,忍不住問道,“信上寫了什麽?”

“沒什麽!”徐妃將信疊起,長吐了一口氣。

“這一封信,乃是寧王親筆所寫,寄予李景隆大帥。”耿炳文朗聲說道,“信中言明,燕王已為寧王所擒,不日縛送京城,城中之人早早投降、可免一死;若不然,天兵壓境,玉石俱焚。”

朱高熾臉色慘變,城頭生出一陣躁動。

徐妃略一沈默,慢慢說道:“燕王、寧王親密無間,天下共知。寧王的筆跡本妃認得,這一封信,分明就是假的。”說著將信撕成碎片,雙手一揚,碎紙雪片似的飛落城頭。

耿炳文大怒,揮鞭遙指:“王妃娘娘,你執迷不悟,休怪老夫不念舊情!

“不勞關心。”徐妃微微冷笑,“耿侯爺,慢走不送!”

耿炳文怒哼一聲,忽見耿璇一動不動,喝道:“還呆什麽?”

耿璇咬了咬牙,揚聲說道:“王妃娘娘,寶輝公主還活著?對不對?”

徐妃皺起眉頭,看向樂之揚,後者微微冷笑,揚聲答道:“沒錯,她還活著!”

耿璇瞇眼細瞧,問道:“你是誰?”

“以前我叫道靈!”樂之揚停頓一下,“現在我叫樂之揚!”

“是你!”耿璇大怒,“你怎麽在這兒?”

樂之揚未答,徐妃笑道:“他是公主夫婿,燕王與我,已將寶輝許配給他了。”

此話一出,無人不驚。耿璇先是一呆,繼而怒血上湧,一張臉仿佛醬爆豬肝。耿炳文也是老臉鐵青,呵呵笑了兩聲,說道:“好,好!”猛地舉起馬鞭,抽在兒子身上,咬牙道:“還不走?留下來出醜?”

耿璇咬牙瞪眼,惡狠狠掃過城頭,突然掉轉馬頭,父子並肩,飛快去遠。

“母妃!”朱高熾目送耿氏父子消失,壓低嗓子問道,“那封信真是假的?”

徐妃也不瞧他,隨口問道:“你相信你父王麽?”

“這……”朱高熾吞咽唾沫,“自然信的。”

“我相信你父王!”徐妃註目東北,喃喃說道,“無論何等困苦,他總能找到出路。”

耿炳文含恨而去,他統領大軍前鋒,當下占據要津、紮下營盤、忙忙碌碌,晝夜不息。到了深夜,北平四周火光點點、爛如星海,城頭守軍望見,無不心虛膽怯。

次日五更天上,朝廷軍營響起號角,一連三聲,半似牛吼,半如鬼泣,北平城裏聽見,人人驚起,睡意全無。

徐妃以下,所有將官登城觀望形勢,但見營盤內外,火把猶如螢火,忽來忽去,分分合合。

天亮時分,營內傳來悶響,數百牛馬駛出營門,拖曳數十輛龐然大車,上有長梯,偃伏不起。

“雲梯!”朱高熾微微皺眉,“今日便要攻城?”

徐妃說道:“長興侯報覆心切,怕是一日也等不得了。”

“說到此事!”朱高熾瞅了瞅樂之揚,“昨日何苦提起十三姑,若不激怒耿家父子,也可多緩幾日,好待父王援軍。”

樂之揚心中氣惱,正想駁斥,忽聽葉靈蘇說道:“兵法雲:‘怒而撓之、佚而勞之’,耿炳文只是先鋒,受人激怒,憤而出戰,大犯兵家之忌;若他按兵不動,只是紮好營盤,造好器械,等到大軍抵達,並力攻城,更難抵擋。”

朱高熾作聲不得,心中十分氣悶,自從遇上葉靈蘇,他處處受制,屢落下風,堂堂燕王世子,乾綱不振,成何體統。時當用人之際,又不能公然與之翻臉,唯有自惱自怒,一言不發,沈著臉瞪視城外。

徐妃眼珠轉動,笑道:“葉指揮使谙熟兵法,本妃當真意想不到?”

“紙上談兵罷了!”葉靈蘇越是漫不經心,朱高熾心裏越是憤懣。

忽聽戰鼓聲響,無數人馬潮水一般從營內湧出,跟隨雲梯,徐徐向前。來到數百步外停下,一名將官越陣而出,高叫:“長興侯耿炳文大將軍令,城內之人,速速歸降,倘若不受,人城盡為齏粉。”

朱高熾微微失神,徐妃扯了扯他的衣袖,世子如夢方醒,高叫:“要戰便戰,何須多言?”

將官退入陣中,不多時,鼓聲再起,雲梯向前,落在守軍眼裏,真如雲來山移,氣勢十分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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